在同學們四處搜尋與聯繫往日同窗之時,三十多年前的一些回憶片段的浮現…
大四下學期時課少之又少,可是面臨著即將告別大學生涯,研究所是遠在天邊的搆不著了;成績不夠好、缺錢,想出國也難……;閒盪盪的想著、想著心中反是多了不安與茫然!
某日晚飯後我又若有所思低頭晃步的回租屋處時,進德由後趕上了我,一臉笑容的猛拍了我一下,說了:「怎麼心事重重的!要不要過來聊聊……」
反正也沒事,我靦腆的笑著就跟著去串串他和啟龍的門子了!
其實,那時進德面臨了一個更嚴峻的抉擇,可是臉上卻讀不出他的苦悶,逢人還是依然笑容掛滿臉的。
大四下一開學預官放榜時,他雖上了步兵兵科,可是軍種卻是海軍;海軍陸戰隊排長是也!
身材瘦小的他在聽過其他當過兵同學述說的軍中生活後,他苦惱與困惑了!
他苦讀著拚研究所,可是在沒有十全把握下他也猶豫著是否要延畢再拚一年的研究所。
他的苦楚我們看在眼裡,可是他就是如往常般的一派輕鬆樣!
反正男生的房間都是一個樣,他們倆略略收拾一番、挪出了空間,龍門陣就擺開了。
三人東扯西聊了半响後,進德朝著啟龍若有所指地突然開口說:「同學到訪,啊…忘了招待!抱歉…」。
啟龍笑笑地會了意後,走向衣櫃,待他轉身時赫然手上多了一瓶的金門高粱。
哇!玩這麼凶啊!我心頭一震的驚了一下……
「免驚!免驚!」;隨後,啟龍又晃了晃手上的另一包說了:「自家的魷魚乾!」
喔!這高粱是拿來燒著烤魷魚的………
啟龍是漁家子弟,家裡有漁船,爸爸和哥哥都行船捕魚;這魷魚乾就是自己家捕來的。
他大一時急性盲腸炎併發腹膜,折騰了好一陣子才康復;可是時運不濟,隔年卻又腸沾黏再開刀。
他也因此休學了一學期,晚了我們一年。
可是,情感依舊,他還是跟我們這些老同學走得近。
可貴的是他沒有被橫來的困厄打亂了步調,南部小孩憨厚、陽光、爽朗的笑臉依然!
然而,精彩的還在後頭咧!
進德帶著招牌笑臉向我說聲:「你稍後…」,轉身進了長廊底端的儲藏室。
在一陣玻璃瓶撞擊聲後,他扛著一帆布袋的空酒瓶吆喝著:「走!我們換酒去…」
就這樣,我們三個窮學生合力拎著不知積了有多長時間的空酒瓶換回來了兩瓶冰啤酒。
我們大口啃著帶有無比酒香的魷魚,輕啜因為不捨早已變溫的啤酒,就如此萬般愜意的過了令我畢生難忘的一晚!
前些日子費了些力,輾轉的打探到了自畢業後就與大夥失散了的進德。
走了一段曲折的長路,經歷了一番令人讚嘆與佩服的歷程,三十五年後,他是在南部執業的一位家醫科醫師。
大學商學院畢業,讀了經濟研究所,在商專教過書,又跳tone的考進了醫學院,當了醫生………
我時空錯亂的無法理出思緒。
這是那位笑臉迎人,愛說笑,挺逗趣的昔日同學嗎?!
這是何等艱辛與需要無比毅力的奮鬥歷程啊!
除了訝異、吃驚,還要加上了五體投地的佩服!
我左思右想著,不管是以「命好不怕運來磨」來看待這位奇葩同學的際遇,抑或抱持「人定勝天」的非宿命論觀點,似乎都存在著一個共通事實-『路是走出來的』。
裹足不前,不走出自己的路,命再好可能也無從改變現狀,更談不上有勇於接受時代潮流挑戰的動力與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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